中国水暖城坐落于南安市仑苍镇，是国内规模最大、专业化程度最高的水暖市场，也是仑苍最为耀眼的一个“门面”。行走在水暖城内，车来车往，熙熙攘攘，操着各地口音的商人在此会聚，一派繁华景象。放慢脚步，走在这座富有生机的市场里，不难发现，“浙”字开头的门店并不少。
沃达丰卫浴厂房一角
从上世纪90年代起，浙江温州、台州等地商人开始陆续涌入南安，如今已经形成一定规模。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在仑苍的浙江人有上千人，其中以温商为主，大多从事五金配件的销售、生产。浙江人纷纷选择在中国水暖城开店，形成了“浙江一条街”。2005年，南安市中国水暖城浙江商会宣告成立，成为南安市域内首个异地商会。今年5月，商会将迎来第三次换届。
那么，这群浙商为何选择扎根南安？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创业高地？在经济新常态下又有着怎样的困惑？本期“外来商帮抢滩南安”系列报道第二站走进这群浙江人，了解他们的喜乐人生。
水暖城三成商户是浙江人
说起浙江，南安人尤其是仑苍一带经商者不可谓不熟悉。温州、台州、宁波三地商人可能是仑苍人最早接触的一批外来淘金者。
如今号称有30万供销大军的南安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没有形成如此声势。迫于生计，南安人开始走出家门，在全国各地批发五金产品，走街串巷销售。当时，温州五金配件加工已经形成了产品优势，深受南安人青睐。“南安人在浙江批发销售五金，生意红火，那时仑苍五金制造也开始兴起，部分浙江人开始拿着温州的产品到南安销售。”奥德利铜阀门门店老板沈先生，是最早一批到仑苍掘金的浙江人，至今已有30多年历史。按他的话，如今对南安的熟悉程度比对老家台州都要高。
最早到仑苍“吃螃蟹”的那一批浙江人，几乎毫无例外富了起来，由此带动更多亲朋好友来到南安。2000年前后，这批先富起来的浙江人通过“传帮带”形式掀起了一波南安创业热。宁波人楼建国和温州人王仁忠便是其中的一分子。
2002年，王仁忠来到水暖城，开了一家温州圣达手柄店，专门为周边企业供应手柄。楼建国的欧雅卫浴也是主要供应五金配件，与沈先生的奥德利铜阀门相隔不过百米。据楼建国介绍，2005年以前，国内水暖行业恰逢黄金发展期，整个行业突飞猛进，南安水暖业发展一日千里，与之息息相关的配件供应商同样跟着受益。当时温州等地的五金企业数量多，且发展速度快。很多浙江人将浙江生产的产品批发到南安，再销售给当地企业。以楼建国的门店为例，一年销售额高达上千万元。
“你别看如今水暖城这么繁华，有秩序，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沈先生说，上世纪90年代，大批浙江人开始入驻仑苍，在南安销售五金产品。那时南安还没有专门的五金专业市场，大部分销售门店都设在仑苍那条如今看起来略显破旧的老街上。拥挤的老街装不下这么多商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南安水暖行业发展进入快车道，急需一个专业市场来消化、吸收。南安市委、市政府适时出手，于2005年投建了中国水暖城第一期，一共有店面489间。2008年，再次对水暖城进行扩建，2014年，水暖城三期也投入使用。
“可以说，中国水暖城最初是由浙江人炒起来的，一期店面大部分由浙江人承包。现在整个水暖城有300多个浙江商户，有些一户有好几个店面。”沈先生说，在水暖城开店的浙江商户采用“老家办厂、南安销售”的模式发家致富，南安担当着一个品牌宣传的重要作用。随着江西、河南、广东、安徽等地商人入驻，如今浙江商户在水暖城的比重有所下降，但仍占三分之一，他们在这里经营着近400家门店。
沈先生此言不虚。据了解，水暖城一期、二期约有经营商户900户，其中本地商户约390户，浙江一带商户约290户，其中20%左右浙江商户在水暖城置办物业。楼建国更是笑言：“浙江人拖家带口来到南安，不仅搅热了水暖城，还带动了房价上涨。”
浙商创办近30家规模企业
“南安本地人擅长做水暖成品，温州人精于配件的加工制造。”沈先生说，在五金配件加工领域，温州起步早、做工精。更有甚者表示，几乎是温州人手把手地教会南安人电镀、抛光等技术含量高的生产工艺。浙江人将这种产业优势带到了南安，虽说以门店销售为主，少有办厂者，但并非没有。
宁波慈溪人岑利泽与楼建国是一村之隔的老乡，可以说是将浙江五金厂搬到仑苍的第一人。现如今，他身兼多职，产业分布福建、广东等地。岑利泽也拥有最为行业人士所熟知的创业史。
上世纪90年代，岑利泽来到南安，从承包中宇卫浴一个加工车间起步，而后独立购地建厂，于2002年成立南安市利达五金工业有限公司，专门为品牌企业加工五金配件。如今，利达五金成为科勒、中宇、广东华艺等多家水暖企业的重要供应商。利达五金也从配件加工转向角阀、水龙头领域，2014年公司纳税额达678万元，进入南安水暖行业纳税前十榜单。
同样地，温州人周建兵也在仑苍办起了自己的工厂。今年30多岁的他，来南安整整10年，经营着福建省沃达丰卫浴发展有限公司。据介绍，在温州时他与九牧厨卫股份有限公司就有合作，主要供应水龙头。后来，随着合作的深入，九牧负责人劝周建兵到南安来建厂生产，降低双方沟通、交易成本。经再三考量，周建兵离开温州的家族企业，带着妻子叶田田和2000万元现金到仑苍创业。
“2005年的时候，南安水暖产业已经初具规模，整个行业氛围非常好，对配件需求量也很大。”周建兵一到南安，便在仑苍镇美宇工业区租下厂房，生产焊接龙头、重力铸造龙头、淋浴管等配件。
2009年，周建兵在美宇工业区买下36亩工业用地，开始建设厂房。2010年，沃达丰卫浴正式入驻新厂房，周建兵一家才算完全扎根南安。
不过，与周建兵不同的是，妻子叶田田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刚开始来南安很不适应，街道破旧，吃住不方便，也没有娱乐设施。”现任沃达丰财务总监的叶田田说，想吃顿美食要到泉州、厦门，极不方便。如今，整个南安面貌焕然一新。而她也从一个对茶一窍不通，转变成一个爱茶之人。叶田田告诉记者，前两年，她还报了一个茶艺班，专门学习茶艺。如今，她泡起茶来行云流水般优雅自然。
当下，沃达丰已经与九牧、辉煌、中宇、申鹭达等龙头企业建立协作配套关系，年产值达六七千万元。在上个月举办的泉州建材中国行系列推介活动南安专场暨水暖厨卫产业链上下游协作配套对接会上，沃达丰与辉煌水暖结成对子，为其生产淋浴管和焊接龙头等配件。
“在福建待了10年，从当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熟悉、喜爱，南安见证了我们心态的变化，我们也见证了南安的成长。”叶田田说。
据沈先生估算，在南安由浙江人创办的较具规模企业近30家，且大多与水暖行业相关。这些为他人作嫁衣的配套企业，逐渐闯出了大名堂。
成立南安地区首个异地商会
近年来，商会经济一直被各地经商者所推崇，这群眼光独到且颇具创业精神的浙江人也不落人后。
2005年5月22日，南安市中国水暖城浙江商会正式成立，会址就选在中国水暖城，这也是南安市域内首个异地商会。商会现有会员144名，其中理事以上成员34人。由浙江商会名称可知，浙江人大多数围绕着水暖行业发展。果不其然，通过了解，在100多个商会成员中，九成以上都是从事水暖相关行业，或生产，或销售，或贴牌。2011年商会换届，首任会长黄德贤连任。在黄德贤的带领下，中国水暖城浙江商会多次被仑苍镇党委、政府评为“支持经济发展先进单位”。今年5月，商会将迎来第三次换届。
“现在经济不景气，商会发展也比较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停滞的。”黄德贤告诉记者，他来南安已有10多年，不仅见证了南安水暖业由弱变强，逐渐赶超老家温州的五金制造业，也见证了南安人与浙江人抱团发展、互利共赢的辉煌历史。受经济下行压力影响，在采访过程中，商会会员纷纷向记者反映，如今形势大不如前，进退维谷。
“现在如果一年只销售500万元肯定会亏本。卖给仑苍周边这几个大厂的量也减少了。企业资金周转困难，导致上游供应商现金流紧张，一环扣一环，日子不好过。”身为副会长的楼建国说，2005年销售最好的时候，一年挣几百万元比较轻松，如今不仅销量下滑，而且利润也大幅削减。在此情况下，从去年开始，与他一样的小型供应商开始采用现金交易，宁愿出货量少，也不愿让款项长期拖欠。
沈先生也有这样的忧虑。他认为，水暖行业每隔5年就有一次大震动，此次行业下行危机可能还会持续三四年，为今之计，除了硬撑别无他法。
从2010年入驻新厂房以来，沃达丰并未有突破性发展。但周建兵相对乐观一些。“从去年开始，企业全部采用现金交易，回避三角债问题，缓解资金压力。”他说。不仅如此，沃达丰还采取危机分散法，避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企业合作伙伴的地域构成发生了较大改变。据了解，目前沃达丰合作对象已经从以南安为重，转向以厦门、浙江两地为主。
上世纪90年代，温州五金制造闻名全国，21世纪头十年，南安追平温州，与浙江温州、广东开平并称为中国三大水暖卫浴生产基地。在部分专家看来，当下温州发展速度有再次超过南安的趋势。
周建兵提及，目前温州发展形势较南安更好，溯其原因在于当地企业转型升级较快。“温州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天生具有商业头脑，看市场比较快、比较准。”叶田田说，老家在几年前就开始往电商发展，如今已做得风生水起，当地企业作为电商供应商也发展得不错。
据介绍，南安相对温州来说，五金龙头产业链虽然完善，但上游供应商规模较小，抗风险能力不足，而且地理环境相对较偏，人才引进一直是企业难题。
“在老家，电商人才非常好招，而且大家都是主动去学习。每次淘宝大学讲师来讲课时，各地赶来的人能挤满教室。可在南安，这种现象非常少见。”周建兵说，温州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转型做电商，如今已初具规模，提档增速抵抗经济下行压力。
虽说经济压力让他们颇感困扰，但不论是楼建国、周建兵，还是黄德贤，他们都没有放弃，更勿论离开南安。在他们看来，南安不仅是他们事业的转折点，更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标志。
